县也要兼顾。所以,我想,这次还是全市各县一起跑一遍。一会儿,我就让小侯把日程安排出来。就这样吧。日程排好后,我会让小侯通知你。具体什么时候走,怎么车,车辆怎么安排,什么人一起下去。我会让朴在义拿一个方案出来。我想每个县的挂点常委,还是要让他们一起到他们挂点的地方去看看的。我也想知道他们挂点到底只是虚挂,还是真挂。对挂点县到底了解了多少。啊。”
肖向民知道萧鹏和自己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这最后一个啊,那是提示自己,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
肖向民知道自己的提议最终不一定会被全部采纳。但他没想到,萧鹏最终却只采纳了他小小的一部分。不由在心里暗叹:袁刚说过的话真是没错。没有达到那个级别之前,你总是想象不到比你高层的官员,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
因为,你和他们的信息不对称,和他们所站的高度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他看得很清楚的东西,你不一定看得到。看不到,那当然也就想象不到了,自然也没法可他们去比了。
所以,有些下属总觉得自己的领导好像很笨,而自己很聪明,其实,他们往往只是看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一面,而没有看到领导所看到的全面,所以,做出的判断很迅速,而领导因为看到的事件更清楚,也许也就会有更多的顾忌,也就显得不那么果断了。
但结果,很多时候,往往是领导的决策才是正确的。这就是为什么当领导的总是能力比别人要强一些的原因。所以说,没有达到那个级别那个高度之前,在他们面前,适当的谦虚是很有必要的,对他们是否采纳自己的建议的百分比,不要那么放在心上,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才会减少自己的心理失衡,而产生与领导对抗的情绪:与领导对抗的结果,基本上吃亏的都是自己。
肖向民便站起来,向萧鹏和卢丽敏告辞。
萧鹏只是欠欠身,表示肖向民可以走了。卢丽敏却站了起来,一直将肖向民送到了外面的**办公室。在走过**的办公室时,**站在办公桌,显得极为恭敬地走出来,代替卢丽敏将他送到了门外。
肖向民走出**办公室时,遇到程明列正好从市政府那边走过来,便迎了上去叫道:“程记,去哪里啊?”
“哦,向民啊。我正想找你。刚才打电话到开发区,他们说萧书记把你找去了。来,你跟我到我办公室去一下,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程明列一看是肖向民,也赶紧迎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
肖向明就跟着程明列到了他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问:“程记你找我什么事,好像挺神秘的。”
“老弟,你就别瞒我了。萧书记找你,是不是想给你挪位置?”程明列边给萧向民倒茶边说。
肖向民也不瞒程明列说:“程哥的消息挺灵的啊。萧书记刚找我,你就听到了?”
“猜出来的。”程明列倒完茶,坐到沙发上,看着肖向民说,“萧书记到龙安来后,一直按兵不动,突然搞了个金田事件,虽然被省委摘了果子,但却没有吃亏,不但捞了名气和声威,整个龙安上上下下的干部,那是比以前勤快了不少,对于上面来的政策文件,执行起来比以前不知道要迅速和快了多少倍了。而且,也让整个龙安的领导干部都明白了,萧书记不是不会干事,是还不想动,一旦动起来,那就有可能惊天地泣鬼神。”
肖向民听得呵呵大笑了起来,指着程明列说:“程哥,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夸张。你敢说萧书记接下来不会再有动作?我就知道,萧书记现在是在物色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才。而这个人首选非你莫属。”程明列轻轻地摇着头说,“我这可不是乱说。这是有根有据的。”
“哦?”肖向民感到有些吃惊:现在的官员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子似的,谁见什么人,都可以推测出一大堆可能来。而且还常常是**不离十。
“根据现在全国的形势发展,经济的改革发展是重中之重的工作。龙安市开发区是走在全国前列的经济改革发展窗口,萧鹏接任后,当然也不想让这个窗口给关上了。可他要是继续在开发区发力,那也不可能再获得多大的政绩。他要是想再次让龙安闪耀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将龙安经济开发区取得的经验在全市推广开来。你说,要做这一项工作,最合适的人选是不是非你莫属?”程明列盯着肖向民看着,“这个可是用屁 股想都可以想得到的。不说你在黄土乡、清江县农改取得的成功,就光说龙安开发区吧,能有今天的成绩,要说不是你的功劳,就是鬼也不相信啊。可以说,开发区的从开始到现在,能有今天,几乎就是你做出来的。当然,很多人会有很多看法,但我相信,没有一个人敢从里抹杀了你的功劳。那么,龙安要在全市推广这个经验,还能有谁取代得了你呢?”
肖向民真是服了程明列了,这个想法竟然与萧鹏如出一澈。看来,官当到一定级别,与官当了一定的年限,都会成精呐。
肖向民朝程明列点了点头说:“你猜的有一定的道理。今天萧鹏找我确实暗示到可能会设立一人经济发展改革机构,让我去负责。但还不是很明确,还是要进行一番调研才能决定下来。程哥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但也希望你不要到外面去说。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你还不相信老哥我啊。”程明列开心地笑了起来,为自己能够准确猜到新书记的想法而感到了一些自豪,“我肯定是不会去说的。我是为老弟你要升官感到高兴呐。看着老弟你坐火箭一般上来,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呐。我想,这次萧书记如果提你,至少不会再是正处了,至少会帮你去掉现在的括弧,让副厅走到台前来。那对你来说,就是按最快的速度,这一个级别可是整整提前了快两年啊。老弟,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不久将来的一天,这龙安都有可能是由你掌管之下了。俗话说,后生可畏,你这种升法,都让人感到惊恐了。”
肖向民轻轻地摇着头笑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人家都说当官要抱大腿,要走关系什么什么的。我感觉怎么都是关系来找我啊?说俗一点,这不是人家自愿把大腿伸过来给我抱了?哎,又不是什么美女的大腿,有什么好抱的啊。”
“啧啧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你这副德性。”程明列也是摇头大笑,指着肖向民说,“不过,也难怪。谁让你那么妖孽,那么有能力呢?老毛曾说过,领导的两个主要工作,一是出主意,二是用干部。用干部包括使用、培养、教育、爱护等。像你这么有能力的好干部,没有哪个领导不喜欢呐。”
“怎么没有,柴萦碧就恨不得把我给剁成肉碎。还说没有。”肖向民不服气地说,“还有裴庆祝,那也是恨我恨得牙痒痒呐。”
程明列笑了起来:“那俩只是猪,他们不配用你这样的人才。也用不起你这样的人才。要是你这样的人才让他们给用了,那才真叫可悲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能当市委书记,你可以在一边乐得满地找牙是吧?”
“那是。我还可以狐假虎威呢。”程明列说的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还狐假虎威,我说不定就拿你开刀,杀你立威。”
“你要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那也不会跟我程明列走到一起了。能跟我程明列走到一起的人,我可以告诉你,首先他一定是个好人。”
“得了。把自己说得跟菩萨似的。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那副嘴脸。”肖向前开心地笑着,“好了,不说那些。我听侨生说,你好大的手笔,一下批给了我们开发区分局三台车。乐得吴正嘴都笑不合拢来了。”
“你老弟在那里当主任。我就这么点权利,还能不徇情枉法一下?那也太对不起组织对我的裁培,把我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了。再说了,老弟马上又要升官,又要成为市委的红人,我抓紧利用职权拍一下马屁,我傻啊?”
“你少来。你那张老脸一看,我就知道根本没便宜可占。实话说吧,是不是上面有什么特别政策?”
程明列呵呵地咧开了嘴说:“老弟面前不说瞎话。其实,按照省里的政策,像龙安开发区这样的地方,是作为重点保护单位,要求配置的车辆是两吉两摩,警力是干警十五名,一名正科级局级,两名副科级副局长,三名股长。可老弟你知道,我们市公安局穷啊,能给你们开发区现在的这个配置,我可是费尽了心力了。我今天拉你过来,主要也是想跟你解释这个事。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老哥的苦衷,别骂老哥黑心,不照顾你们。”
肖向民摇了摇头说:“我就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我心里在想,你程记是我老哥,一点不黑我,鬼才相信。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心狠,黑了我这么多。这样吧,别的我也不提了,还有一辆吉普车,你得给我配齐了。”
“老弟,你听老哥说。”程记赶紧来拦肖向民说,“要是能挤得出来,我哪里敢黑老弟你的啊。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老弟,还请你多原谅。我向你保证,上面再有配下来新车,我第一个先配给你们开发区。这样行了吧?”
“公安人员要是讲诚信,好母猪也会上树了。”肖向民不屑地说,“你是我老哥,连我都敢黑了一辆车,那么多人。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啊?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那车我也不要了。但,我们要多搞一个排的联防队,你们负责给我们培训。培训费和食宿什么的,你们给负责一下就行了。”
程明列挠了挠头说:“一个排,一次培训得一个月,场地、培训教员和食宿,每个人至少得两百块,三十个人,一个月就得六千多块,我还不如给你们辆车算了。”
“这可是你说的。给车也行。”
“向民、向民。你听说。我你们开发区财大气粗,有的是钱。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你们可以把培训费往投资商的头上摊派一下。六千多块,分摊到每个投资商身上,一家也不过百来块,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啊。何必让我们这穷单位来负担这些呢。”程明列死活是不肯给肖向民掏钱了。
“早晚我当了市委书记。我就让你们公安天天喝稀粥,跑五公里。这么抠,还老弟老弟的叫得好听。原来是把我叫过来撸毛。”肖向民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自己培训。也不求你们了。不过,我说好了。现在配给我人的警力可是一个也不能再往回抽了。要是再往回抽,你可别怪我不看你是我老哥的脸了。”
“是是是,一定不会往回抽了。太谢谢老弟的理解了。理解万岁。”程明列似乎一下轻松了下来,赶紧又给肖向民杯子里加了茶水。
肖向民也没想程明列真的能帮开发区解决什么问题。说实在的,现在的分局有那样的配置,他也很满意了。他也知道,程明列这是看着俩人跟兄弟似的,才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跟他把实情说了,要是别人。他黑了就黑了,那里还要费这个口舌去解释啊:能给你这么迅速就建起了分局,已经就很对得起你了。你还叽叽歪歪什么啊。再叽歪,我把分局都给撤回来,看你去跳去啊?
肖向民也就说了:“其实,我也没指望开发区的分局硬件和警力的配置能达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我还是得提醒你。不管公安局现在的设备警力状况怎么样,老百姓的生命财产都系在你们的手上呢。你们得保护好他们才行。上回那几个团伙抓到了没有?”
程明列低下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说:“说来惭愧,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抓到。不过,也奇怪了。这段时间,那些人跟人间蒸发似的,突然间销声匿迹了。也没有新的案件再发生了。我依然布置了很多人在查这些人。一旦发现他们露头,就坚决痛打。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到处害人了。”
俩人又聊了一阵,见天已经近中午,就一起到外面吃了餐便餐,相互告辞着回各自的家去了。
下午,肖向民午休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敲门。他起来一看,却是金边县的县委书记乔槿华。肖向民把门刚开了一条缝,乔槿华便像特工似地从门缝一下闪进了门内,然后就反手帮着把门给又关上了。
“乔书记你……”肖向民看到乔槿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有些感到吃惊。
乔槿华把门关上后,转过身来,紧紧地抓着肖向民的手说:“肖常委,你这次一定要救我啊。”
“救你?”肖向民吃惊地看着乔槿华,“有人追杀你吗?”
乔槿华摇摇头说:“不是有人要杀我。是萧书记想拿我开刀祭旗。现在只有肖常委你可以救我了。”
肖向民明白了。金田事件后,萧鹏让市纪委派人下去进行了调查,前两天听说结论已经出来,纪委也拿出了处理意见。其中有一条就是将乔槿华和邹鹤年调离现有岗位,降级安排。对金田镇党委书记刘北桥和镇长金后雄的建议是给予免职处理。对村长金戈和村委书记,是就此免职,另行选拔任用。
这事,他是听**说的,但听说报告现在还压在萧鹏那里,萧鹏还没让提到常委会审议。看来乔槿华是听到了风声,跑上来找人活动了。
不过,肖向民觉得这乔槿华如果真的为了这事找他,似乎找错人了吧。他一不是组织部领导,二不是纪委干部,三对县领导也没有生杀夺予的权力啊。
“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肖向民在沙发坐了下来,指着边上的沙发示意乔槿华坐下,不客气地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纪委对这件事是什么意见呢。”
乔槿华坐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到茶几上,推到了肖向民面前说:“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一定笑纳。我知道,你虽然不是纪委,也不是组织部,但这事只有你开口,才能真正救得了我。因为,我知道,现在萧鹏书记在市里只相信你一个人。”
肖向民手在信封上摸了一下,立即明白那里面装的都是现金。从那厚度来看,至少得有两、三万块钱。肖向民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一下将那信封推回乔槿华的面前,严肃地说:“乔书记,我告诉你。别说我没有权力帮你这件事,就是有权力帮你,仅凭你这样做,我都不会帮你。做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既然犯了错,那就要虚心接受批评,勇于面对错误,接受处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你这要做,那是错上加错。不但是错上加错,而且也会使我一起犯错。你赶紧把钱收起来。”
乔槿华怔了一阵,看了肖向民一眼,默默地把钱收回袋子,然后就双手抱着头,在那里哽咽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真是鬼迷心窍啊。当时怎么会收了人家五万块,还答应收人家的干股,每季度拿分红呢?搞得现在丢盔弃甲的,这么狼狈。我真是悔不该当初啊。”
肖向民没想到乔槿华确实也收了人家的钱。当时,他在金田村会议里听到金田镇的党委书记刘北桥把真相和盘托了出来,觉得很意外,但又不太相信乔槿华和邹鹤年也会收人家钱,拿人家的干股。现在听了乔槿华自己说出来,心里不由一阵嘘唏。
肖向民看着乔槿华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挺不好受的。要是纪委的处理意见通过了,那乔槿华几乎就意味着这一辈子的政治生命宣靠终结了。像这种事情,要想再翻身的机会,几乎是零。而一个在官场的人,政治生命的重要性并不亚与身体生命的重要性,一旦政治生命被宣告终结,那这个人在官场就与高度残疾没有什么俩样了。
“都是刘北桥那可恶的贱人拉拢我。要不是他一再说不会有事的,我哪里会去走这条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收人家的钱,去做这样的事啊。现在完了,什么都完了。肖常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乔槿华继续满脸痛苦地说着。
肖向民能告诉他怎么办?他在心里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既然收了人家的钱,过了逍遥的日子,现在就该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只有乖乖地接受党纪国法的处罚了,还能怎么办啊?再说了,你怎么就不想想那被打死的金海涛弟弟呢?他又该怎么办?
“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悔青了,也回不到过去啊。要是能从头再来,就是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他们的。可惜啊,人生不能重来。看来,我这辈子就这样被毁了。我后悔啊!肖常委。”乔槿华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用充满悔恨的声音说着,“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谁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肖向民看不下去了,用手拍了拍乔槿华的胳膊说:“乔书记,我觉得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既然自己犯下的错误,那就只好去承担责任。面对总比逃避好。何况你想逃避,那也是逃避不了的。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陪你去纪委把事情说清楚。要是有错,那也算是投案自首,在处理上也会从轻发落。你这样痛苦,这样折磨自己是没用的,还不如去给自己一个交待,至少心理上也可以马上得到安慰,得到放松。你觉得怎么样?”
乔槿华听了肖向民的话,慢慢抬起了头来,看着肖向民。双眼显得迷离不清,满脸因痛苦而变得极为苍凉和不安,似乎一瞬间整个人老了十几岁,脸色极为憔悴。
乔槿华盯着肖向民,双眼无神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无力地轻轻摇着头说:“不,我不想去。我想再找找人。找人来挽救我。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不想就这样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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