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接过常春藤,就得还上一支百合花。对于传统,艾丽卡始终恪守,无论对饥民还是强盗都一视同仁,艾迪不知这该算是高尚还是不知变通。也许是愚蠢?不,这想法太过不敬。他只知道现在每耽搁一分钟,就给了泰利恩一分钟的时间来搜寻。
他脸上庄重,在心中叹了口气。亲王的决定卫士无权反对,甚至不该质疑。
天气炎热,阳光强烈,临近中午时分,特蕾莎将马车驶入一片树林,停在几株白蜡木和灰棟树的树荫下。有条小河穿过树林,侍女脱下鞋袜,挽起裤腿,下河去捕鱼。她在河水里扑腾片刻,一手捧着一条肥硕的鲑鱼回到岸上。除了她,另外的三人一精灵对野餐都只懂得如何吃,于是他们又看着她生起一堆火,架起枝条来烤鲑鱼以及带着的牛肉。他们还有些腌牛肉,不过有新鲜的鲑鱼,谁都不想吃那东西。
胡萝卜崇拜地握住侍女的手:“特蕾莎小姐,你捕鱼的本事仅次于红蔷薇大人。”
“你们大人的特长真广泛。”特蕾莎听起来多少有些酸酸的。
“是呀,她曾经亲手给我抓鱼吃,那是救出我们几个饿过四五天的可怜人之后。”
“你说过你曾经也是贵族,”侍女折下树枝,将鱼串好,放到火上,“四五天吃不上饭的贵族?”
“‘也’?”
“我是说洋葱头,他说过一点你的往事。”
“多嘴的小子,要不是红蔷薇大人,我哪里会……扯远了,”胡萝卜扯着自己额前的头发,用力之大简直要把头皮扯下,“是瘟疫,两年前夏天那场小小的瘟疫。我当时住在一座农庄上,农庄里的同伴们,老爷爷老婆婆,还有孩子们都被感染。我亲爱的、仁慈又重感情的姑妈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为了防止疫情传播,更为了让我死在里头永绝后患,她让高贵的骑士老爷们——其中包括我的堂兄弟们——筑起营垒,把农庄团团围住。姑妈还假惺惺地请医生来,多么高尚,多么好心啊。可医生一听说是瘟疫,拔腿就走,谁都不愿意进到农庄里来,我们一天比一天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直到有一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力气下床,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也觉得刺眼;想喝水,床头的水罐是空的,肚子饿,面包几天前就没了,连麸皮也都磨碎了做成粥吃光了。门这时开了,红蔷薇大人站在门口,背着阳光我看不清楚,只听到大人说,‘你病得好厉害,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我马上喂你喝药。不过治不治得好我也不知道,得碰运气,对不起啊。’你们现在也看到,我运气不错……”她闭上眼睛,手指轻拭眼角,身体仿佛一下失去生气,“可惜呀,不是每个人都有我的运气。”
否则你没机会成为重生蔷薇团的一员——艾迪突然意识到胡萝卜想表达的含义:“你是说,那位红蔷薇大人没有治好瘟疫的把握,还肯到病人中间去?”
“对!”胡萝卜猛然睁眼,重新显得容光焕发,“姑妈后来放火,想把我们一起烧死在庄园里,大人背着我逃出去,我毫发无伤,大人却被灼伤了手掌和肩膀。我肚子饿得忍不住咕咕叫,大人就带着伤替我下河抓鱼。我一辈子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烤鲑鱼。”
“我同意,”特蕾莎转动树枝,用一片面包接住鲑鱼身上烤出来的油,“不可能有比那还美味的鲑鱼了。不过我做得也不差,来试试面包,味道比抹黄油棒多了。”
侍女的衣服湿漉漉,脸被烟熏得黑乎乎,艾迪突然很惭愧。他一点不懂处理食物,在乌石镇上,一切都是萨菈做的,他从来都是在享受照顾,甚至偶尔还会抱怨。好吧,抱怨的还不算少。等再见到姐姐……他咬着面包,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能去找她呢?
话说回来,他一直有种奇妙的感觉,姐姐并没有离开,正相反,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从永眠堡逃脱就是例子。那场梦境……
特蕾莎戳了戳他肋间。“怎么?”艾迪抓起酒袋问道。
侍女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小队骑士正沿着道路飞驰而来,身后尘土飞扬,激起无数在林间栖息的鸟儿。骑士们披着白色的斗篷,距离还很远,兔子本不在意,但是他看到了斗篷下黑色的铠甲。
女皇的黑卫,二十来个。艾迪的手僵住,酒袋停在口边。他们还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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