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郭开地路子,要不是因为郭开进言,赵王早就见自己了。”
天下之大,何处安身?这个问题韩非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考虑一下。疾风骤雨肆虐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停下来,老天爷的脸和小孩子的脸没啥区别,风停雨住后,太阳照旧不客气的露出脸来,没一会工夫便将庭院中晒地水汽蒸腾。
“公子!公子!”老管家季子曾一溜小跑。亏他硬朗的身子骨,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韩非清楚季子曾性情的沉稳,这般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了,刚才还半死不活靠着的韩非,哧溜一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好消息,好消息啊!公子。”
“您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韩非强自镇定,从身边的大陶壶里倒了碗凉白开,递给季子曾。老管家接过后,一口气喝下,放下碗抹了抹嘴巴继续道:
“有人从韩国带消息来了。”
“什么消息?”韩非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这些日子里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女人们,对韩非来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贴心的女人却是难得,李微燕和葭如一个送包办婚姻,一个是j夫滛妇也还罢了,小喜儿可是韩非最挂心的。
还没等季子曾继续说话呢,拐角处闪出一人,快步奔着韩非冲来,见了韩非就是猛的跪下,口称:“属下武清见过公子,公子一向可好?”
韩非看清楚了,来的居然送武清,在自己落难地时候,武清不但没有另投他人,而是找倒赵国来了,韩非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一时语噎。
眼睛一红,韩非扭过身去,偷偷用衣角揩了揩那不争气的泪水,按耐不住心中的酸楚,韩非半晌才回过头来,凄然一笑道:“武壮士当真是信人也,只可惜韩非如今落难之人,武壮士还是另觅高枝去吧。”
武清是聪明人,自然清楚韩非这话是有感而发,也没往心里去,而是抬起头来,目光诚挚的看着韩非道:“昔日公子救我于新郑,赠重金助我,如今墨门三支,武清自得一家,此事全赖公子之恩。如今公子虽栖身赵国,然公子大名已经七国雷动,赵王不识才俊,公子只管离开便是,不怕没人哭着喊着要请公子去哩。”
武清这话听着有点夸大,倒也说的是事实,赢政那边就不去说了,魏国的安憙王半月前步信陵君后尘去了,新王是魏柔的哥哥,魏柔曾多次推荐韩非,魏王为了这事还特意拍了使者来赵国,昨天庞援还送来消息,说是魏国使者到了,要见韩非,只是因为赵王那边拦着开心就好整理,两下里还没见上面,再说韩非对去魏国没有多大的兴趣,韩非觉得这事也只是对方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有就是燕国,燕丹听说韩非在赵国,也派了使者来赵国,几次试图联系韩非,韩非觉得燕国那鸟不拉屎的对方没啥前途,加上对燕丹这个人没啥好印象,干脆连燕国的使者都没见。
其实韩非没理睬燕魏两国的使者,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居人篱下,不敢风头太盛,庞援毕竟不是赵王,赵王真要对自己下手,庞援也未必护的住。韩非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人的眼睛,干脆就对外一切都视而不见。
墨门弟子遍布天下,情报消息来的也快,武清来之前就知道韩非在赵国这些事情,所以才有这么一说。武清也不是没有想过投靠其他人,只是欠了韩非的恩情,还有就是怎么看韩非都是一只绩优股,实在有发展的潜力,便拿定主意,就在韩非这颗树上吊死了。
“患难见真情啊。”韩非感慨道。
“属下此来,带来天大的喜讯,适才公子不胜吁吁,武清还没来得及说。”觉得韩非基本能接受自己了,武清又丢出一颗重磅炸弹。
“哦?快快说来。”韩非这才想起,刚才季子曾喊着好消息来着,想必是之前武清已经跟季子曾那边说过点什么。
“公子大喜,夫人和李震将军时下安然无事,都在魏国。”武清这才不慌不忙的将消息告诉韩非。
“啊?她们近况如何?快快说来。”韩非总算是听着好消息了,看武清的意思,估计家里的人都没啥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武清的叙述,韩非总算是将事情弄了一个大概。
原来韩安被智叟唆使,派人下毒弄死了韩平,之后突然发难,宫中的葭如手下拼死护着逃了出来,好在葭如挂记着韩非,没忘记派人给李微燕送去消息,韩非一家这才逃的及时,出了新郑后藏于民间。巧的是当时武清正好回到新郑找韩非,就住在韩非家里等着,危机时刻武清动用墨门力量,连夜掩护李微燕和喜儿还有那个橘红逃出城来,藏于民间半个多月后,才辗转逃倒魏国。武清当时也想给韩非送信,无奈韩安手下将各路口守的严实,一律不许通过,武清也没有办法。
李震在那日掩护韩非跑路后,带着残兵北去,逃到了魏国,因为魏柔的关系,李震倒也能安顿下来,突围时伤的太重,暂时还没完全好转魏柔让魏王派使者去赵国,本也打算利用李震这张牌来着,可惜两下还没见上面,武清已经先找了过来。
还有一条消息,葭如逃出城后,居然去了秦国,据说现在李斯对葭如很是客气,具体情况武清也不甚清楚。
李微燕到了魏国之后很快见到李震,两人都十分关心韩非的下落,四处派人打听,可惜这年月交通状况摆在那的,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消息,后来还送武清得了消息,韩非在赵国,李微燕连忙让武清亲自跑一躺,一是报个平安,二是今后该怎么办,请韩非拿个主意。
听完武清的话,韩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正想对武清说一些慰问辛苦的话时,武清又诡异的笑笑道:“公子,武清此来,还给公子带来一个人。”
韩非一愣,却听武清大笑道:“喜儿还不出来?”
说话间只见拐角处扑出一人,||乳|燕归巢一般的朝韩非飞奔而来,还没等韩非反应过来时,喜儿那娇小的身躯已经扑进韩非的怀抱中。
第五十六章 战神李牧
天已经黑了,烛火将屋子里照的透亮,慰劳酒宴上,小喜儿坐在韩非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韩非的眼睛也总停留在喜儿的身上,劫难后的重逢显得弥足珍贵,场面似乎又回到了韩非初到贵境时的那一个个夜晚,身边只有喜儿坚定不移的守望。
两人的手似乎就没有分开过,兴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喜儿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丢到了脑后,倚靠在韩非身边伺候着,轻轻的说着小话,眉宇始终透着那么一股喜气。
见二人这般模样,其他人都识趣的悄悄离开,武清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的不满,关于喜儿她们是如何逃脱的,不用韩非去问,喜儿也会说给韩非听。
不知不觉中,屋子里只剩下韩非和喜儿两个人了,摇曳的烛光中,喜儿表情极尽温柔,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娓娓道来。
事情并没有之前武清说的那么简单,为了掩护喜儿等人逃出来,武清在新郑城里安插的几处墨门暗桩,几乎损失殆尽,墨门为此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远远不是武清说的那般轻巧,这也许就是武清聪明的对方,又的话根本不用自己去说,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喜儿说的很仔细,说到惊险处,每每会面露悲伤,这善良的小姑娘,还在为那些掩护她们牺牲的墨门弟子伤心。
那一夜。李震家里发生地一切无疑的最悲壮的,李震的次子李进,率领家将和门客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最后点起了一把火,李家满门没一个人往外逃,熊熊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两夜。韩非让李震弄出来地马鞍马镫,还没等用于实战,就已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当然这些喜儿并没有亲眼看见,都是后来墨门弟子探来的消息。马鞍马镫这两样东西的存在,也只有李震和韩非才知道。
喜儿说完了,轮到韩非说自己的事,韩非说的就简单了,脱困是的惊险简单带过,不想让喜儿过多担心的韩非。把更多的语言花来在来到赵国之后的事情。
时间就这样无声的悄然流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喜儿趴在韩非地腿上居然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惊吓,还有从魏国赶来的路途劳顿。消耗了喜儿太多的精力。
看着睡梦中喜儿满足的笑容,韩非不敢动弹一下,生怕吵醒了她。季子曾进来时韩非连忙做了个噤声地手势,老管家看见这一幕,脸上也带着感动的微笑。这年月。做为下人,能否摊上一个好主子,真的是个人的运气了。韩非对喜儿这个下人如此关心。这也让季子曾感受到一种幸运。
轻轻的抱起喜儿回到塌前,又小心地放下,伸手拿来蒲扇,韩非一下一下的给喜儿善着风,驱赶着胆敢惊扰喜儿好梦的飞虫。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非实在累地不行了,也趴在塌边睡着了,着一幕和韩非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第一个晚上有点相似。只是双方换了个位置。
天色渐渐的亮了,微明中几声鸡鸣,唱来了又一个晨曦,也惊醒了习惯闻鸡而起的喜儿。醒来的喜儿见身边趴着的韩非,脸上不由荡漾起幸福的甜蜜,随即又流露出自悔的懊恼。一向很有下人自觉的喜儿,心中虽感甜蜜,却也为自己没照顾好韩非,反过来让韩非照顾感到羞愧。轻手轻脚地想从塌上溜下来,不想一只手被韩非牢牢的拿着,喜儿微微挣了一下,睡的并不踏实的韩非一惊而醒。
“喜儿!”惊醒的韩非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身边的喜儿顿时便红了眼睛,鼻子不自觉的就酸了起来,双手握住韩非的手,痴迷的看着韩非的脸道:“公子,喜儿在呢。”
睁开眼睛的韩非看见喜儿的表情,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伸手帮喜儿揩了揩滑出眼眶的泪水,低声道:“傻丫头,哭啥呢?”
百感交集的喜儿这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的扑到韩非怀里,死死的搂着韩非的脖子道:“公子,以后您上哪都得带上喜儿,就算是去死,也是喜儿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先为您打点一切。”
韩非很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喜儿,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只能是紧紧的回抱怀中因激动而颤抖的身躯。两人就这么抱着,都没有说话,不觉中天已经大亮。
场面有感人,韩非心中还没来得及感慨的时候,煞风景的家伙出现了。老管家季子曾推门进来,见到中一幕,很自觉的转过身去,“咳咳”两声。
喜儿这才脱了韩非的怀抱,擦擦眼睛道:“奴婢去给公子打水梳洗。”说着一溜烟跑了。
抱的正爽的韩非多少有点恼火,不过这火是没对方去发了,只得也咳嗽两声,站起身道:“季老,您有事?”
季子曾等喜儿出了房间,这才上前弯腰拱手道:“庞将军来访,正在前面等着呢,所以老奴……”
韩非听说庞援来访,心里的那点不快早没了影子,呵呵一笑道:“麻烦季老先去前面伺候着,我洗洗就来。”
季子曾应声下去,韩非一边等喜儿打水来,一边心想,武清昨日才到,庞援一早就来访,这其中有没有讲究?韩非虽然没有猜忌朋友的意思,不过眼下这个局面,凡事多个心眼,总不是坏事。
没一会喜儿端来洗脸水,伺候着韩非收拾干净,韩非这才来到前厅,远远就看见庞援这个家伙一身便装,正靠在韩非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惬意的摇晃着。
看见这一幕,韩非心头不由一阵羞愧,刚才心里想的那些,当真是小人之心了。
“韩非来迟,累庞将军久等了。”韩非赶紧上前客气一番。
庞援和韩非也算时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了,见韩非来到,也没那么多客套,只是做直身子,用手拍拍躺椅的扶手道:“我说非公子,咱俩是啥交情,就别来那些客套了吧?”
韩非听了笑笑,庞援似乎对韩非这把躺椅更感兴趣,上下仔细的看了又看道:“非公子,您这脑子可真有东西,真玩意可真不错。李牧那小子昨天上我那去了,邀我一起去打猎,我估摸着你呆家里也闷的慌,便来喊你一道去。我告诉你,昨天李牧那小子,见了我那把椅子,口水拉老长,嘴巴皮子都磨破了,就惦记着弄走我那把椅子。开始我死活没答应,后来他把坐骑拿出来和我交换,上好的匈奴马啊,!嘿嘿!老庞我没抗住,椅子被他弄走了。”
韩非听了顿时哈哈大笑,难怪庞援一大早就来了,原来是惦记着自己的躺椅。一代名将,居然把心眼用在椅子上,说起来到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呵呵,不就一把椅子么?换一匹战马值了。回头你把我这把椅子也带回去,我再做两把,一把留着自己用,你拿去,看看再弄点啥好东西回来。”
其实躺椅不是啥难制作的东西,一般的木匠都能做出来,只是韩非严令家里的木匠不得仿制,庞援也没想到找木匠来照样子做一把上面去,反过来惦记着韩非这把现成的。
庞援得了韩非的答应,哧溜从椅子上下来,伸手就把椅子叠起来,生怕韩非反悔的样子,口中乐着道:“嘿嘿,那感情好,庞援就不客气了。”
韩非笑笑,庞援这才想起来的目的,连忙拎着椅子笑道:“李牧那小子这会肯定已经到我那去了,我得先回去,非公子您也准备准备,一会直接上我那去就是。”
韩非笑笑应下了,庞援也不多留,赶紧的先回去了。
目送庞援离开,韩非这才脸露一丝激动,李牧啊!战国末年的不败名将,将秦军打的找不着北,将桓齕打着不敢回秦,逃亡燕国的李牧,纵观战国末期,真正能称得上不败战神的,也只有李牧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不想庞援知道自己已经联系上李震他们,韩非没带上喜儿,由季子曾驾着马车奔庞援的府上而来。
老远就看见庞援和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外,身后是一群已经准备好的家将。
看见韩非的马车,庞援连忙拉着高大男子迎了上来,庞援亲自上前扶着韩非下了马车,咧着嘴笑道:“非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牧将军,刚从北边打匈奴回来。”
不等韩非说话,李牧已经抢是前来,拱手笑道:“公子威名,李牧早有耳闻,如今天下率兵之将,无人不知公子用兵有鬼神之妙,李牧景仰公子多时,只是无缘一见,今日得见公子风采,不胜荣幸。”
李牧是谁啊?这样抬举韩非,不用说是庞援在李牧面前吹足了韩非的法螺,相比于李牧的神勇,韩非的成功完全是靠几千年的历史积累的帮助,韩非再怎么牛,在李牧面前,也牛不起来。
“李将军谬赞了,韩非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ps:有的朋友说,韩非不是要自己做老大么?其实啊,做老大有很多种办法吧?非要坐在王位上高高在上?
第五十七章 三星连珠
李牧听韩非这般说辞,不由哈哈大笑道:“庞大哥之前说公子为人谦和,李牧还有点怀疑,如今一见果不其然。秦军乃天下最强之兵,能真善战之将无数,公子巧计渡河,两度设计伏击王翦,悬羊击鼓从容后退,疑兵吓退杨端,轻装从容而退,甩开十万秦军安然渡河扬长而去,此等谋略,虽孙武重生,也不外如此吧?如果这些也是靠运气就能做到的,恐怕天下英雄无人敢自称豪杰也。”
韩非听到这样的高度评价,心中当真是惭愧不已,对秦一战,韩非凭借的无非是丰富的历史知识,而李牧庞援,完全是靠自身的打出来的威名,当真虽不可同日而语。
韩非还要谦逊一番时,庞援已经抢先开口道:“你们两个,有话不能路上说么,耽误打猎中午便没下酒的东西了。”
李牧韩非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疾风劲草,马蹄轻快,近百士兵拉开阵势,驱赶着猎物四散而窜,李牧庞援二人,纵马驰聘,张弓搭箭,风声响处,野鸡野兔一类的小动物应声而倒。
可怜的韩非也只能站在车上,找个树荫下,手搭凉棚在边上当观众,骑马韩非都不会,更遑论骑射功夫,眼见大家打猎热闹,韩非也只能作壁上观当个看客,热闹之时喊两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