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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玉珠第13部分阅读(2/2)

作者:作者不祥

不许擦,却又拉不住那个,只闹得一屋子钗斜花坠、粉消绡落。

    他现仍住在碧纱厨里,这一通闹腾,贾母如何能不知晓,别的东西也还罢了,可这东西,宝玉真知道做什么用的么……又听宝玉说黛玉也在顽这个东西,一时真有些哭笑不得,又忙着人唤了黛玉过来。

    黛玉一路进来,瞧见宝玉正捧着一本书在贾母身旁说笑,待请过了安,贾母抬手唤她过去,笑道:“这书有趣得紧,玉儿却是哪里得的?”

    黛玉拿眼看了看,正是那本《淮南万毕术》,原是宝玉前两日取了去,说要照着买东西呢,遂笑道:“老太太忘了,原是上回为我要寻些道家静修调养的书典,您让外面的大爷们给斟酌着给买些进来,这本的笺子上原写着,嗯,练丹初始篇的,我原没什么兴趣,是以近来才翻出来,不想却这般有趣。”说时也坐到贾母旁,瞧了瞧翻开的那页,指了笑道:“这个极有趣,前日宝玉只拿绣花针在头上擦了擦,放在水里,可就浮起来了呢。”宝玉忙在一旁点头称是。

    贾母又笑问:“这会子可顽得是什么呢?”

    宝玉道:“我在书上见着的,说是有种守宫制的膏子,可比凤仙花汁历害,画在肌肤上,能许久不褪色呢……”饬字可通“饰”字,黛玉当时即将此物往“饰品”上引了一引,宝玉本喜欢这些脂啊粉的,一听之下,不疑有它,此时也就当作一件装扮女孩儿的新奇之物介绍给贾母,且他一面说,一面还指着书上那行字于贾母看,“只是如何褪色却写得不清不楚的,看不大明白。我与妹妹说,不如先买些来试试,看这膏子点在人身上,到底要多久才会消。”

    贾母含笑听了,全不言语,心知嬷嬷们都是些不识字的,就算外面的跟班知道些,只怕也不敢与宝玉乱讲的。

    “……老太太你瞧,可好看不?”另一旁黛玉拉过春柳的手臂。只见春柳小臂内侧处,几笔朱红,却是绘得两条柳枝,点点柳叶。宝玉伸头过来瞧见,叹了一句道:“原来妹妹是这般画得啊,可真好看。”春柳被瞧得脸色绯红,忙拿衣袖掩了手臂,退了下去。黛玉也不拦她,只向宝玉撇了撇嘴,道:“可惜只得一色,若能多得几色,想来更是好看。” 复又问道:“你可画了几个了?”

    宝玉笑着抬眼瞅瞅下面拉了春柳的手臂悄悄探看的丫头们,沮丧地叹道:“她们都说不好看,全给抹了去。”想想复又涎脸向黛玉道:“好妹妹,你手巧,不若你劳回神,一并画了罢。”

    黛玉扭头笑道:“这可不成,原是说好了的……你别尽想着偷懒,画不成,你写个字也可啊,再不然,你随手画个圈,点个点儿,总是会得罢。左右不过是为了瞧瞧这膏子要多久褪色罢了,又不是总不消的。”说时看看地下那几个拉着春柳的宝玉的丫头,一撇嘴又轻声道,“……她们若挑剔你画得不如意,且让她们自己描了花样再画就是了……没见过你这么……”到底是在贾母跟前,黛玉虽说很瞧不上宝玉这般尽惯着丫头们的软面相儿,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转开头去,不再睬他。

    贾母笑咪咪地抚了抚宝玉的背,道:“你林妹妹说得极是。”却也不知这“极是”指得是可以随便画呢,还是应该有主子的气派。却又向黛玉笑道:“我还不知这养生修性的书也这般有趣呢,玉儿且将上回买的那些书送来与我老太婆打发打发时间罢,……不过,顽归顽,你们可休再动那些针呀什么的,仔细伤着自个儿,可就不好了……”

    黛玉心知贾母是借机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给没收了,但见她老人家并阻止丫头们点这守宫砂,想想自己的心愿已然达成,虽说有些可惜,再不能正大光明的搞这些“科学研究”了,但也不欲再生事,也就笑嘻嘻地应了。

    不知是黛玉将这“守宫花”画得太招人爱,还是另有因由,隔了阵子,贾母院里的丫头们竟都跟风学样的画了起来。除了宝、黛二人房里的丫头们,就连贾母、三春房里的丫头们也都在手臂上描了花样,再拿守宫砂细细画了,竟是人人臂上都有了。只那爱俏的呢,就画得近手腕些,含蓄些的,只在近肘内点上一朵细蕊应景。黛玉那日在宝玉房内暂坐,打晴雯手中接茶时,就瞧见她于新换的春衫窄袖处半露出一线朱红,也不知是描了朵什么花儿。黛玉心道,人都说是你“黛副”,原是为着你有几分形似我的缘故,是以含冤而去,如今有了这个,若能证你回清白,也不枉你与我奉了回茶。

    ……可惜“清白”这个东西,实在并不是个很“明白”的东西。人嘴两张皮,一念之间,说你清白,你就是没这守宫砂也是清白的,就如袭人,打死黛玉都不信王夫人就全不知晓她做下的那些勾当;说你不清白,你就是将这守宫砂直画到脸上去又有何用?那个说了一句与宝玉有“夫妻缘”的四儿,不过也就这么白说了一句罢了,还不是被撵了出去,真论起来,又有什么不清白的?哎,反正于这事非堆里,多一点防身之物总没什么坏处,这守宫砂,就当自己给这满园子的丫头们一个小小的礼物罢,至于是好是坏,呵呵,可就各凭人心了……

    只是若单论晴雯么,黛玉转眼瞧瞧那厢里正指挥着小丫头们给宝玉净手的袭人仍是穿得肿肿的冬衣,再看看眼前奉茶的晴雯,已是换了一身薄夹衣:柳叶青薄袄配着件挖云鹅黄背心,那腰身想是用心收了的,极贴身,配上那春水绿的绫裙,整个人如根水葱般鲜灵水活,衬得这一屋子的丫头都成了死物。可惜,只可惜……黛玉冷眼瞧着那厢里袭人收拾整齐了,却又跟过来哄宝玉吃药丸,还不忘周周到到地招呼小丫头为自己取些点心。这两下里一比,由不得黛玉不心下一叹,她要是个当家作主的,只怕也是要喜欢袭人的:瞧她这里里外外忙的一脸细汗,可知平日里也定是将心思全用在了宝玉身上,那里还能如晴雯一般有空将自个儿收拾得那般精致呢——晴雯穿得有多漂亮,就能衬出来袭人有多贤慧啊……黛玉看看在窗下边做着绣活,边指挥着小丫头的晴雯,自嘲地笑笑,守拙即是显慧,睛雯你何时才能懂得这个道理呢,也许你最需要的,并非是那朵“守宫花”呢。

    京中的春意来得迟,这爱俏的丫头才开始换春衫呢,打南边送时鲜的船就逐一地到了。林府来的船除了往年的例,另又给黛玉带来了别样的惊喜,却是父亲命人将云莺送进京来了。

    雪雁、润妍等几个年岁相近的丫头待云莺一进屋,就一拥而上,拉着云莺的手又笑又叫,亲热非常。春柳、月梅几个大丫头也在一旁瞧着热闹,间或插口问上一句。钱嬷嬷在旁小声嗔了句“小丫头们又忘了规矩……”却并未上前斥责。黛玉听着了,偷偷偏头打量,却见她脸上带笑,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又听王嬷嬷在旁叹了口气,道:“哎,可怜这孩子了……”黛玉心知云莺年前丧母之后,已是无父无母之人,较自己更甚。总算她是林家的家生子,衣食尚不需愁,只是似这般无依无靠,这往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黛玉忽想起钱嬷嬷也是老无所依,心下一动,轻轻扯了扯钱嬷嬷的衣袖,柔声道:“以后还要有劳嬷嬷呢。”钱嬷嬷一怔之下,已然明白,再看向云莺时,眼神不由更柔了三分。

    黛玉直有两年未曾见过父亲了,那一匣子的书信里,父亲殷殷咛嘱她的多,说自己的话,左右不过是那句“为父一切安好,勿念”。打齐嫂子她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全都当她是小孩子,报喜不报忧的,哪里能够听得句实在话。好在如今云莺来了,就算父亲或齐嫂子有交待,但云莺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只是白日里实在人多口杂,除了明面上的几句话,黛玉也不便多问什么。放着云莺在面前瞧着她更难受,干脆打发春柳带着云莺下去熟悉环境,自己假意坐在窗前看信读书,却一心只盼着日头快些西落。好不容易到得晚间,卸了衣裙,退了众人,黛玉方得空,拉住云莺问出了那句话。

    “父亲如今可还安好?”

    第一卷48第48章

    父亲如今平安,但,不大好。

    说父亲平安,乃因云莺说父亲这两年里均未曾延医用药。黛玉不放心,又细细问了些饮食起居之类的细节,好在云莺一直在孙姨娘房里当着差,又得过黛玉嘱咐,于这些事上多留了些心,如今方说得出个一二来。

    要说不大好,原为着如今家里没了正经当家的夫人,后宅里自是更不安稳。这还罢了,云莺依稀还听得说老爷公差上也有些烦心的事,说是这两年里盐路上淌混水的人多了,且个个都是有些来头的……再多得云莺一个小丫头也说不大明白。可黛玉一听之下不由心中警铃大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盛世初呈,百废俱兴,官场上贪墨之风也是渐浓,盐道自古就是个肥差,却也极得罪人,父亲又得了圣宠,在这一道上换来换去的做了多年,也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黛玉一夜辗转,隔日起身就将前阵子备下要带给父亲的各色物件统统又搬出来清点了一遍。夹衫、夏裳是初做,针脚缝得虽密,只不知父亲穿着合不合身;荷包上的竹叶样子还行,绣工也是几个荷包里做得最好的;络子样式简单了些,好在每色都备得条;花酱做得自是没有母亲的好,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片心……这一样样的,不论良莠,都是黛玉亲手做得的,只盼父亲收到东西时会开心一些……也想着点还有她这个女儿在等他来接,多些牵挂,父亲做事也要小心些,有时她真想写封信让父亲辞官算了,可……这又岂是她能左右的。想想又将自己那幅自画像取出来端详了一阵,想着这会去信可要让父亲也画幅肖像送过来,也可瞧瞧父亲如今到底是胖还是瘦,整日里这般忙,只怕白头发都要有了……哎,若是父亲有心,就是画像也未必能瞧出什么来,可惜这世上没有照片,嗯,自己这像是比着玻璃镜里的影儿描得身高胖瘦,却是比照片还真呢……

    黛玉心里那缕愁丝一时也难开解,只得暂且抛了开去,却说云莺被紫鹃、春柳领着往各处认了门,又送了些家里带来的贴己与春柳等人,这边月梅等人怜她少孤,又有着幼时的情份,待她自不比得旁人,忙忙地按春衫的例儿与她地赶着新衣,或有不尽之处,紫鹃却只说她与自己身量相仿的,将自己的衣裳先取来与她穿了;又将平日里黛玉赏下的东西寻出来哄她开心,倒也全是一团和气。

    只是黛玉身边四个大丫头的份儿都是齐了的,又不好越过宝玉去加人,是以云莺暂补了个二等丫头的份儿。黛玉心知只待宝玉年岁渐长,必不会在贾母的碧纱厨中久住,待分将出来时,定是会加人的。自己的份例从来是与宝玉相同的,想来也不会委屈云莺多久,也就没再另想法子,只好言安慰了云莺两句。好在润妍、闲雅也都是二等的例儿,两下里劝着,倒也无碍。黛玉又嘱人与凤姐跟前打了招呼,入了名册。虽说如今大伙儿说得明明白白各家用各家的钱,到底在人家地盘上,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打第二年黛玉亲自往凤姐处送那份银子时,就与凤姐说明,不论哪府里的丫头嬷嬷,只送到她身边的,一律由林家送来的那份银子里出例钱。是以如今黛玉人在贾府丝毫无半分寄人篱下之感。且现下林府在京中的一应账务,齐嫂子也会定期报与黛玉知晓。就连宝玉都知道,每季里有两三日是黛玉看账的日子,少去打扰方好。这般一来,黛玉虽足不出户,于这京中一应时令物价却只怕较这满府的主子都要清楚些,其他人虽不知黛玉能有这般细致,但也知道黛玉虽看着似个仙子,却也是识得清米面,算得来银钱的“明白人”——这也是黛玉如此高调处理这件事的原由,只望有些人心头明白些,若再欺她年幼,就做出些拿她的银子买花给她戴还要让她感恩的事情来。远的不说,反正现下黛玉是绝没有听到过半句有关自己是依附贾府的穷亲戚的说法了。倒是赵姨娘有次听说黛玉会看账,咂嘴笑说林姑爷怎地打小就让孩子算账数钱,也不怕将黛玉这么个千金小姐给养俗了。这话说得不东不西的,传到黛玉耳里,黛玉也只一笑而过,只是心下不由暗暗吐了句槽:仙子也是要吃饭的。

    说到吃饭,云莺的到来却让黛玉另得着一样好处:却是云莺往年在家原是管着黛玉膳食的,于她的喜好知道的极清楚,又因想着黛玉在京中,只怕未必就寻得着那般合味的吃食,她原是得过黛玉的许诺,是一意要跟着她的,是以在府里闲暇时向家里的厨子讨教了不少,如今见着了黛玉,少不得放出手段来,隔三差五地就另取了钱往厨房去做上几样小菜点心。不只黛玉爱吃,就连贾母尝过也连连说好,一时高兴还赏了云莺半吊钱。云莺性子娴静,在家里又在当家姨娘身边呆了两年,为人处事很是大方得体,几日下来倒确是得了不少好评,如今老太太又这么一赏,倒让云莺真成了府里有名有姓的“当红”丫头之一了。

    可惜世上再没有能招人人都爱的“完人”,云莺也是有人讨厌的,只是那人还没大表现出来,倒是云莺将对他的“讨厌”表露得十分明白。就如此刻,黛玉躺在里间床上正午睡半醒呢,就听得外间云莺的声音道:“宝二爷,我们姑娘还没起呢,你过会儿再来罢。”

    “无妨,我坐这儿等会子好了,姐姐你自忙你的去。”

    “宝二爷您在这儿,倒叫我们哪里还能做别的呢,被嬷嬷们瞧见,还不说我们做丫头的没规矩。”

    “既这么着,好姐姐你陪我说会子话罢……”

    “……宝二爷您别见怪,只是再过两日就是盂兰盆节了,我们姑娘还指着穿这衫子去进香呢。”

    ……

    黛玉听到此处,不由噗哧一声笑将出来。正坐在榻上给她打扇的紫鹃不妨,吓了一跳,正要说话,见黛玉拿手比划着不许她出声,两人又摒息静听,直到宝玉出去了,黛玉方伏在枕上轻笑起来,紫鹃也自抿嘴笑了会儿,想想复又说道:“姑娘……到底宝玉是老太太心尖上捧着的孙儿,总这么着,他要是发起痴来,吃亏的还是云莺……”

    黛玉半撑起身子歪在被子上,顺手取过压枕的如意来握在手里把玩,那玉凉丝丝的,倒醒精神,“云莺说得哪里不对了?宝玉若要发痴,总得有个可说道的理由,否则我还不依呢……”又想起紫鹃平日里待她的一片心,也不愿拂了她的好意,遂又添了一句,“宝玉一年大似一年的,虽说老太太心疼他,养在内宅里,可这些规矩总是要兴起来的,如今咱们这么一点点磨着,总好过以后二舅舅又打又骂的。再者虽说我们这两年一起长大,到底我却不如迎春姐姐她们是本家姐妹……”

    紫鹃过来扶起黛玉,边为她将头发挽起,边笑道:“老太太虽纵着宝玉,该管的却是一定会管的,姑娘且放宽心……看谁敢乱嚼舌头。”

    黛玉撇撇嘴,啐道:“呸,谁说是为了他,我不过是为得我自个儿……我自个儿早点计较明白了,也省得别人背后再来帮我计较。”

    紫鹃笑着方要再劝,却见月梅转身进来笑道:“姑娘起来了?……这可正好,我刚备好了水,进来瞧瞧姑娘醒没呢。”于是一同上来服侍着黛玉披了件外袍,往后面沐浴去了。

    却说这年的夏天极热,秋风虽起得早,可惜那秋老虎也来得猛,冷一阵热一阵的,总不让人自在。这日瞧着又是一日好晴,天才放点儿亮,就已显出一片水蓝。宝玉一大早过来陪黛玉说了会儿子话,看了半页书,就见袭人找将过来,说是老太太寻他出门呢。宝玉听了笑与黛玉道:“珍大哥哥府里的梅花开了,今个儿特地请了老太太、太太过去赏花。你且让丫头们备只好瓶,我去采他两枝回来与你也瞧瞧可好?” 他因夫子又“辞馆”了,是故近日复在家中四处闲逛,甚是自在。

    黛玉正临着字,闻言搁了笔,拈起纸来细看了看,也不瞧他,只隔着纸轻笑道:“一听就知道不是诚心的,我不要。”

    宝玉起身要走,一听此话忙转身问道:“妹妹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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