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迅雷不及掩耳,黎晓旭于狂叫声中,当场被鬼脸双掌打向崖上,可是同时间,鬼脸因右的手无法紧抓崖壁,在半空已无依借,这双掌推力愈大,鬼脸的身子便向下堕得更快,陈淑萍哭着惊呼:“前辈!”
鬼脸一面下堕,一面依依看着陈淑萍,最后叫道:“好孩……子,你要,保重……记住,一定要......找到,雪墨灵......一定......不要......泄露......秘密。”
一声保重和找到雪墨灵及不要泄露秘密,鬼脸已在陈淑萍的眼中闪电消失!
他消失了!
陈淑萍呆住,在回旋而上的气流当中,送来的仅是一滴眼泪,一滴鬼脸的眼泪,飞溅到他的小脸之上……
泪,也和当年母亲去世时,父亲的泪滴在他脸上的那颗眼泪一样,是热的!
是热血汉子的泪!
陈淑萍的胸膛在一起一伏,双手也在急剧颤抖!
泪,洗满他整张小脸,他咬牙切齿,心中升起千句万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温柔姑娘要死?
为什么鬼脸前辈要死?
为什么所有的好人全都要死,坏人却可逍遥法外?
难道,世上真的没有公理?真的没有人愿站出来评个公道吗?
不!纵使没人会挺身而出,他今夜亦要求一个公道!他要用自己的那双手判决此番公道!
血在烧!
陈淑萍愈想,心头愈是波澜起伏,烧着的血登时由心直向其脑门冲去,烧昏了他的脑海,一股莫名而可怕的力量突然在她体内暴增,她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他的胸膛在急速地起伏着,他的喉头发出“呀呀”的低吼,他似乎已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他自己!
泠如言并没留意到陈淑萍此刻的变化,只是阴险的望着崖下,冷血地道:“大哥,我早对你说过,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唤作后悔!不过如今,你自己可知道什么唤作后悔?哈哈……”
雪鹰也没留意聂风,他眼见轩鬼使鬼脸已死,心忖重返崖上的黎晓旭虽重伤在身,但不知仍存多少实力,故此不由分说,第一时间回身向倒在地上的黎晓旭挺剑直刺!
黎晓旭其实伤势不轻,此刻除了还可勉强走动外,根本没余力可与之比拼,惟有在地上翻滚闪避!
只是,雪鹰未把陈淑萍一剑了结,而先去追击身受重伤的黎晓旭确实太小觑陈淑萍了。
就在他快可一剑戳进黎晓旭咽喉之际,倏地,赫觉身后一股森寒无比的气劲袭来,私下一骇,连忙回剑挡格,岂料这股森寒气劲竟是由那柄一直未曾放在眼里的年轻女子所发出的真气,它此刻来势之强横急劲,简直与当初黎晓旭跟他对打时的劲力不遑多让!
她已化为一柄审判一切善恶的审判者!
雪鹰还未及瞧清是谁握着刀向他劈来,手中金剑突遭砍断,那把刀,已势如破竹地劈进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泠如言还在毫无悔意地仰天狂笑,蓦听“啊”的一声惨嚎,竟似是由雪鹰所发,且有一股血雾遍自己背门,心头登时一懔,急急回头一望,一柄森寒胜雪的大刀挟着满刀义愤,已朝其脸门直劈过来……
泠如言根本没有机会闪避,也没有机会后悔!
他终于至死也不知道什么唤作后悔!
雪依旧在哭,这是一个悲哀的结局。
陈淑萍缓缓的从地上苦撑而起,也不知自己于何时会昏倒地上,更不知适才发生什么事!
他抬首一看,见刚才手中那把刀竟插在距自己不远的地上,傲然迎着风雪伫立,刀锋饱染鲜血,俨然刚刚审判了人间不义!
可是,谁曾执刀?谁曾审判?谁是真正的辣手判官?
陈淑萍怆惶游目四顾,赫然发现了雪鹰的尸首,还有泠如言的尸首也距其不远!
雪鹰的尸体自胸腹以下尽被一刀剖开,肠脏全都掉了出来,死状异常可怖,双目流露的惊诧之色,像是无法相信杀他的人居然有能力可以杀他一样!
泠如言,他死得比雪鹰更惨,他的四肢尽被劈断,腰际更被拦腰斩开,头亦被割了下来,整个尸身碎作七截,但最可怕的,还是他那张本是俊如冠玉的脸,早被千刀万剐,化作肉碎!
他终于得到了应得的报应。
偌大的雪地中,还有呆坐丈外的黎晓旭与雪雁,他俩“各据一方”,各自怔怔的瞪着陈淑萍,四颗眼珠同样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陈淑萍徐徐站起,走到黎晓旭的跟前,问:“小弟弟,是……谁杀掉这两个恶人的?”
黎晓旭默然不语,只是牢牢的凝视着陈淑萍的脸,心中忽地记起鬼脸死前曾对他说的一句话——你们两个都是很可怜的孩子。
黎晓旭想着想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温柔的尸体前,抱起她的尸首,蹒跚地向着崖边走去。
陈淑萍从后追着问:“小弟弟,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黎晓旭已步至崖边,他的眼睛远眺前方,道:“鬼脸前辈死前曾经嘱咐,希望我们能把温柔姑娘的尸首抛到崖下,这是他的最后心愿。我要帮他完成”
陈淑萍俯首无言,黎晓旭惘然续道:“也许,亦是她这十三年来……一直藏于心底的……惟一心愿!”
说罢手上一松,温柔的尸首便沿着崖边直堕向深渊之中。
最后,还是由聂黎晓旭这个入魔后便杀人如麻的魔头成全了这双男女,不知他私下又会怎样的想?
可会记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情?那个美丽但绝情的女人?
他仍是遥望着远方,隔了良久,终于茫然道:“姐姐……或许你说得对,我实在应与你一起去南苑陈家,习武练功,为师父伸张冤屈,也许……未晚……”
也许未晚?为什么他会感到晚?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往昔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