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美人,我竟然在谈论一群木头脑袋,请允许我为如此失礼道歉。能不能请你喝上一杯作为赔礼?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当然可以,”劳瑞娜打了个指响,一个男孩就托着盘子端来两杯红酒,“虽然这儿的葡萄酒比不上科诺斯的。”
“那是因为有你在,”科诺斯人端起一杯递给女主人,“神灵就只好让赫维赫特的葡萄酒难喝一些作为平衡了。”
“千万别让酒鬼们听到,”灰发的女孩接过酒杯啜了口,“否则他们会撵我走。两位是如何听说我这间小客栈的?”
“容我介绍,”年长的科诺斯人指着他的同伴,“这位是雅克·莫雷尔,在下的堂弟;在下是阿贝尔·莫雷尔。我们有幸随雅克的父亲一道前往日曜城,参加奥丽芙女皇的登基典礼。在大拇指河的渡口上,我的堂弟买到了件妙不可言的艺术品,按照卖给他的那位贵族的说法,东西出自劳瑞娜小姐的客栈。”
“莫雷尔?登基礼?”劳瑞娜用力吸了口气,“花之都的莫雷尔家族?”
“没错,雅克的父亲正是弗朗索瓦·莫雷尔公爵。”
两位科诺斯人中较为年少、此前沉默不语的那位站起身,弯腰向店主人行礼。他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比同伴至少小五岁,神情阴郁。喧闹的酒店安静了,每位客人都惊骇地盯着两位科诺斯人,一言不发。
“老弟,”阿贝尔·莫雷尔亲昵地拍着堂弟肩膀,“把东西拿出来,给劳瑞娜小姐确认一下。”
雅克打开一口漆成黄色的松木箱,从中取出一只两尺长的窄口玻璃瓶。瓶里有两条三桅帆船并排摆放,每一条都比瓶口要大得多。雅克将瓶子放在桌上,供人观看。瓶中船,艾迪知道这东西,并且曾经也见过几个。
不过,眼前这只还真是精致,风帆、船桨、桅杆、绳索一应俱全,无不惟妙惟肖。其中一艘帆船的甲板上有张桌子,一只鹦鹉笼与一只烟斗置于桌上,鹦鹉笼的栅栏如发丝般细小,而烟斗甚至可以看得到被烟熏黑的痕迹。艾迪由衷赞叹,制作瓶中船的工匠技艺出众,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劳瑞娜小姐,”阿贝尔问,“你是从哪儿弄到这东西的?为了买下它,雅克付了大价钱。卖主说船上有些材料很值钱,亮银、红金、黄金、红宝石、蓝宝石,只能看个大概,反正也没法打开验货。不过最有价值的还是手工,漂亮得没话说,我和雅克都被迷住了。我敢说,整个科诺斯加上赫维赫特,哪儿都找不到一样好的手艺。”
同样的怀疑艾迪也有。客栈的桌椅家具陈旧简单,只有清洁一个优点,可瓶中船却像是从一位公爵的收藏品中拿出来的。
劳瑞娜低头看着瓶子:“是我——”
阿贝尔用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我在问你问题,你不该看别处。”
受到粗鲁无礼的对待,年幼的店主顿时慌乱无措:“我……对不起,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是,是我做的。”
“你做的?”科诺斯人没有挪开手指。
“堂兄,”雅克·莫雷尔叹了口气,“请礼貌一点。”
“是啊,”老汉斯有些犹豫,仍旧站出来,“小劳瑞娜手艺很棒,我们镇上都知道。”
“好到这程度?我才不信,”阿贝尔不屑地说,“你多大?十三,还是十四?没有二十年工匠经验甭想做出那东西。里面那些贵金属和珠宝又是哪里来的?”
“真的是我,”劳瑞娜怯生生地辩解,“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做出来的。”
“卖了不少钱吧?每星期做一个,要不了两年你就可以买下风铃城。”阿贝尔皮笑肉不笑地说。
“没有卖,我送给一位朋友了。他在我店里来喝酒的时候就看中了,我知道他很想要,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后来他得了病,病得很厉害,我就带着瓶中船去看望他。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呢?我朋友绝对不会卖掉它的。您是在何人手中买到的?”
“一个中年女人,不清楚是不是贵族,我看不出来,赫维赫特的贵族和平民一个样。孩子,你可真高尚,”阿贝尔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天前,”劳瑞娜忧郁地说,“他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也不知道……”
“我还是不信,”科诺斯人抓过年幼的店主右手,“很软,很光滑,像贵妇人的手。你真的拿过刻刀?既然如此,证明给我看吧。”
;
...